快哉

靠雞血產糧少
靠怠惰吃糧多
且行且珍惜

〔蘇靖〕子寧不來、一

「陛下,本日皇城平和無虞。」早朝過後,蒙摯例行向皇上匯報皇城巡防狀況,通常他只需匯報一兩句便可領旨退下,這次卻面露躊躇、語帶未竟之意。

 

「怎麼,還有事未報嗎?」景琰好奇問道。

 

「陛下,我發現…蘇宅有人入住。」

 

久未聞這詞,蕭景琰先是愣了幾許,才輕笑道:「蘇宅在…蘇先生逝世後也算是江左盟產業,事隔三年,如今被變賣或挪作他用實屬正常,蒙大統領多心了。」那笑意卻入不了雙眼,只泛著瀅瀅水光。

 

蒙摯雖急卻也不敢抬頭去看皇上表情,只能垂首作揖說道:「陛下難道不想調查是誰住進蘇宅嗎?」

 

「蘇宅可有絲毫犯罪滋事的跡象?」

 

「呃…沒有。」

 

「周圍人家是否有相關不良傳言?」

 

「…尚未聽聞。」

 

蕭景琰緩緩嘆出一口氣,「那麼不管入住蘇宅者為何,皆是我大梁子民,朕了解愛卿關心則亂,但望蒙大統領適可而止,切勿因此擾民。」

 

「屬下遵旨。」

 

  • * *

 

過幾日,任職尚書吏部郎的言豫津與方從南楚返程一路遊歷歸來的蕭景睿共同前來面聖。

 

當梅長蘇終於得償所願以林殊的身分葬於北境後,蕭景琰儘管傷心欲絕,作風卻一反當年赤焰逆案,無論是與林殊或梅長蘇相關的人事物,他都一個個去深交了解,像是要彌補自我放逐於邊疆而對親友漠不關心的那十三年,想去拾取保留林殊遺留在世間的蛛絲馬跡。

 

豫津景睿與景琰本就自小結識,加上林殊與梅長蘇這等隱密的聯繫,也虧得耿直敦厚的兩人有言豫津居中調節和緩,蕭景琰對這兩位兒時印象居多的後輩熟識了不少。是以豫津這等官職能與皇帝私下約見,就見他隨性地行過禮後便急急張口直奔主題:「陛下可知蘇宅又重現燈火?」

 

「陛下十分對不住,豫津他太過心急便怠慢了禮數。」景睿先朝當今聖上宮腰行禮,再橫了豫津一眼,後者則回以帶著些歉意的傻笑。

 

見兩人間率直無邪的互動,景琰不禁想起少年時與小殊的相處,由外人看來約莫也是這般,不禁微笑道:「無妨。」

 

「哎呀景睿,你就別急著截去我的話了,這可是萬般重要!」青年瞪了一眼回去,又急忙對皇上作揖說道:「事隔三年蘇宅又重現炊煙,難道陛下覺得僅是巧合?」

 

「此事蒙摯亦問過朕,」蕭景琰偏過身子遮掩著嘆了一口氣,覺得早朝時的疲憊頓時蜂擁而來,「巧合與否…若蘇宅主人未有所表示,就不便予以驚擾。」

 

見兄長態度淡然,豫津更急了,「可如果此時在蘇宅的主人真是蘇兄呢?陛下忍心再錯過嗎?」

 

「再…錯過?」蕭景琰轉身注視著與自己同樣被瞞到最後的林殊舊識,牽起了重若千斤的嘴角說道:「初次錯過,是梅長蘇特意為之,若他有意促成這第二次,朕又能如何?」

 

「陛下…」見當今聖上落寞消極至此,豫津與景睿相視一眼後便也不多說什麼,低首為兄長斟滿一杯茶水,清朗一笑後以景睿的旅歷見聞再度開啟話題。

 

  • * *

 

繼豫津景睿面聖後,便是霓凰與其夫婿聶鐸攜子自東境返金陵,大殿中行過君臣禮後,蕭景琰命人於梅花林中設宴接風以盡親友之誼。待備宴宮女們離去,霓凰劈頭第一句話便是:「陛下,你可知蘇宅再現人跡?」

 

連幾天聽同一句話變著樣問向自己,蕭景琰覺得荒誕的同時就這麼笑了出來,「這已是第三人這麼問朕了,霓凰。朕已能平靜面對林殊牌位笑談往事,向梅長蘇評述朝事,妳也已婚嫁生子,怎麼蘇宅就不能迎接另一位主人呢?」

 

「可是陛下,除了蘇宅的牌坊未改外,還有不少人瞧見當年兄長身邊的隨從出沒,像是甄平、黎綱,還有…飛流。」把末尾二字當作最不可辯駁的賭注,霓凰轉身對上皇帝晶亮的雙眼。

 

「江山好改,其宗主大去已久,江左盟易主實屬正常,旗下幕僚自得另侍其主,至於飛流…」皇帝微閉雙眼,停頓幾許再啟口說道:「那孩子雖只認定梅長蘇一人,但斯人已殞,再怎麼死心塌地亦莫可奈何。或許…飛流有幸遇上同樣寵他護他的主子吧。」

 

霓凰深深注視著眼前黯然神傷的兄長,心有愧疚之餘,仍忍不住反問道:「陛下覺得…可能再遇上如梅長蘇這般的人麼?」

 

「若循瑯琊公子榜去找,或許能吧。」蕭景琰雙手負於身後,說著誰都瞧得出的違心之論,然後輕笑一聲說道:「以往是人人告朕林殊已逝,現下則各個苦言長蘇未亡…」

 

雖當年霓凰未就蘇哲身分與蕭景琰平議過,但就隱瞞而言亦是有份,故她向前行一步卻欲言又止,「陛下…」

 

此時一陣風吹過,引得白梅零落飄下,蕭景琰伸手探向落英卻任其從指間過,低沉似獨語地喃喃道:「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至於孰是孰非,讓夫君輕柔挑去髮間花瓣的霓凰已無顏詰問。

 

  • * *

 

華燈初上,見宮女剪燭身影才驚覺時光流逝的蕭景琰,挑挑桌側所剩無幾的奏摺後,伸了個懶腰,決定結束公務起身活動活動。皇帝從步長廊漫步到花園,再從花園行至湖邊,亭臺下稍坐片刻,怔怔望著仍沾有午時雨露的嫩綠梅果,下一個回神隨侍便收到了前往祠堂的旨意。

 

蕭景琰在祠堂前便收到芷蘿宮女官的行禮請安,入門後果不其然見太后正立於其中,他行了禮後說道,「母后也來…」話語戛然而止,就因太后臉上忐忑懷愁的神情,「母后怎麼了?」

 

「皇上…」太后欲言又止,最後閉上雙眼側過身,讓蕭景琰自己眼見為實。

 

在天天得見的熟悉畫面中,赫然出現了一抹惹眼的豔紅,質感潤美的絹綢映著搖曳燭光,不用掀開看,霎時千頭萬緒湧上心頭的蕭景琰都知道那紅布下掩蓋的是何人的牌位。

 

「我問過內監了,說早上清掃時沒見到這塊紅布,期間亦未見任何人進入。」太后擔憂地看向正垂著頭看不出心緒的蕭景琰,停頓了些許後仍開口問道:「我聽霓凰說…小殊安然回到金陵,且再度匿居蘇宅了是嗎?」

 

「匿居麼…」蕭景琰緩慢走至林殊牌位前方,捻起紅布一角說道:「上回聽霓凰的說法還僅是蘇宅重啟,怎麼到母后這兒就是小殊回蘇宅了?」接著回頭看向錯開眼神的母后,「霓凰去拜訪蘇宅了?」

 

「大家見皇上沒有探究的意思,便紛紛前去蘇宅求證了,果不其然就見到了小殊。」太后走上前去一同隔著紅布遙想牌位的主人,「聽說小殊並無掩飾之意,蘇宅上下皆是故人,或許小殊正在等…」

 

「當初,」蕭景琰淡淡吐出二字強勢截斷了太后的話,「我百般探詢林殊還活著的證據,母后否認,朕信了。」然後轉過身來,睜著盈盈秋水讓燭火搖曳其中,「如今母后偕同他人眾口一詞說林殊未死,也要朕信了麼?」

 

「景琰…」久未被直喚其名的皇帝紅了眼眶、濕了眼睫,淚卻從太后臉龐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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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成功挖好坑了!!

這算是個解氣文吧哈哈XD

等填好不知哪一天…(樹獺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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